阿加的部落格

與烏雲賽跑

 小時候，住在鄉下，沒有污染的空氣，沒有大樓的遮蔽，所以每每山雨欲來之際，彷彿有一根天線在我頭頂，可以偵測出大雨即將傾盆而來，必須即刻採取行動。於是我會吆喝著在『大林』裡玩捉迷藏的同伴，大家快步奔跑。小時候的「大林」，是一大片高聳入雲的蓮霧林。那個蓊鬱的森林，當時不知是我真的太小還是樹真的很老。每一棵都像卡通裡伸長手臂，滿臉皺紋，留著一頭亂髮的邪惡樹精，如果沒有玩伴，我是絕對不敢一個人跑去那裡玩的。

回到那場競賽，就在大夥互相吆喝「緊 ㄟ！雨欲來啊！」聲中，大家死命地跑，大雨就在我們的背後一路追趕。我們邊跑邊笑，跟在後頭的大雨，緊追不捨。一路上，我們好像一直跟它保持兩公尺之遙。大雨，啪啦啪啦的落下，打在泥路上的聲響，應和著我們這群孩子窸窣、踏踏的跑步聲。這節奏樂音，像極長大後聽過「大黃蜂」，又急、又險。就在前腳蹬上大門門檻的剎那，傾盆大雨就剛好嘩地宣洩在整個門庭前的稻埕（曬穀場）。我們一群孩子們則在屋簷下排排站，個個伸長了手，讓雨水從屋瓦上順著那瓦溝流下的水柱澆灌著我們的小手，那水柱直流而下的力道，就像是另一場與雨的競賽，它用力地將我的手往下沖，我則撐手掌，讓雨花飛濺，看誰可以將雨水濺得最遠，就這樣，直到指尖泡出皺皺的線痕。其間，我們大聲嘻笑著，交換著剛才與烏雲大雨賽跑的心得。

當然，這一次，我們全跑贏了。